【第十九章】险峰-《蒸汽偃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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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这样说着,还是停顿了一下,眼神非常明显地在征求涂廉的意见。

    涂廉立刻就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,但还是点了点头,道,“这石头的确不起眼。但有一本书里面记载过,用这种石头做成机甲盒的内壁,燃烧千岁金的时候就不会过热,可以大大增加偃机和偃甲的寿命。不过这石头太过难得,市面上出现过的那一块,制成机甲盒之后,曾经炒出过天价。”

    对于写成文字的东西,人们常常具有一种盲目的信任。尤其在哀葛这种不太容易能读到书的地方,更是如此。余墨痕从小在哀葛长大,很明白这个道理。

    正因为明白,她就更加怀疑涂廉所说的这些事情,“书上写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。这种石头既然难得,说不定,写书的人根本就没有见过它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,”涂廉的态度居然很是笃定,“那只独一无二的机甲盒,最后由大齐官府出面,收入了帝都一个专门研究偃甲的地方。而写书的人,恰好就是那里的一位将军,名叫……”作者的名讳显然没有那书的内容重要,涂廉回忆了一会儿,才道,“好像是姓元。”

    余墨痕心里一跳。涂廉所描述的,的确是元凭之能做到的事情。

    但她此刻却偏偏希望不是元凭之。

    写书的人或许只是随手记录了一条对于偃甲之学而言有用的信息,却因缘际会,引得涂廉一行人上蚩鲁山,又因为种种原因,间接让约呷送了性命。

    余墨痕心中不由五味杂陈,就道,“那石头既然珍贵,你们又为何知道要来这里找?难道书中连那石头的产地都有记载?”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,”郎旺插口道,“要是真有记载,蚩鲁山早就被人挖空了。”他的悲伤还没有过去多久,那副轻蔑油滑的姿态又冒了头,“你这种小姑娘,头发长见识短,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到,那块炒到天价的石头,就是从我们头儿手里流出去的。”

    余墨痕的头发不算长,自认见识也不短,还是给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涂廉像是被勾起了什么惨烈的回忆,目光低垂着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道,“当年千岁金脉的传说最盛的时候,我们一行三人上蚩鲁山,只是随手捡了那块石头固定绳索……后来我……我跟约呷当时的状况一样,只好选择停下休息。那两人反正无事,也是年轻气盛,便相约试胆,趁此机会去攀爬顶峰……”

    “原来头儿你非要到顶峰来,就是为了这件事情。”喀律大约知道一些内情,脸上显露出了几分感慨,“这么多年过去,我原本以为你已经放下了。”

    “关乎人命,我怎么敢忘?”涂廉苦笑道,“……等我恢复过来,再去寻那两人,才发现领头的人已经带着他们所有的用具和补给下山,只留下我那位故友……我好不容易找到他,想带他下山。可他终究……终究还是没能撑住……”他说到最后,话音已破碎得几不可闻。

    余墨痕心里既难过,又很有些不忿,就道,“那个领头的人后来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“善恶终有报,”郎旺道,“他们齐国人的官府强行要收走那石头做的机甲盒,就把那混蛋砍了。”

    余墨痕心道这算哪门子的善恶终有报,不过是有人死利、有人死义罢了。

    她心里正唏嘘,突然看见了丹桑的身影。

    他们说话的时间里,丹桑这匹“老马”已经探过了路。不仅如此,他为了方便这些没有攀过顶峰的人行进,还在能走到的最高处固定好了一条长绳。

    山峰越往上,便越陡峭;而他们脚下,看似无害的皑皑白雪之下,要么是吞人的冰缝,要么是又硬又亮的冰面。

    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有带着锋利铁齿的冰屐,踩在上面,也几乎吃不住力。

    余墨痕已经不能靠走的,只能挣扎似地攀爬。

    她右手以飞鹰镐撑起平衡,左手拉着丹桑挂上去的长绳借力;尽管有这两样东西,她能爬到这里,还要靠她自己造出的一种特殊的机件。

    这机件的主体简单得很,只一枚铁圈、一枚铁钩。余墨痕按照自己所学的那点偃术机巧,巧做设计,将那铁圈扣在长绳上,叫它可以灵活向上推动,下滑的势头却会被铁钩拦阻。

    这样一来,他们攀登的时候,脚上虽然难以用力,手上借助铁圈扣住绳子,总要方便得多;爬不动了,还可以挂在上面略作休息。

    余墨痕此刻就挂在长绳上,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快要冻死的蚂蚱。

    这一路爬上来,她已经几次陷入无底的冰缝,全靠那铁圈和绳子将她挂住。最深的一次,冰雪已经埋到了她的腰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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